以风雨当歌 岁月酿酒。

成为你的奴隶的人自由地追随你

这个吞,非常好。
对犹大的解读很独到。新教徒一边抖一边这么想。

Behelit:

*假如存在ooc这么一个概念,我绝对ooc了。


*里面全是二手的桑原水菜老师。






茨木走向吧台。灯光昏暗。酒吞已经在那儿等了他很久。他把书放在酒吞面前,坐下。这次的书怎么样?酒吞问他。


想来简直不可思议……事情的起源是,一百年前,日本的荒野正在渐渐消失。酒吞说:也许不久之后,妖怪最终将不得不和人类一起生活。为了更好地伪装成人类,我们有必要读一读他们的书,理解人类的心。


那个时候茨木仍然痴迷于和妖怪打架,对人类的事知之甚少。酒吞曾经暗暗跑到人间的集市上玩乐过几回,在人情事故上比茨木略微通达一些。再加上酒吞说什么茨木都觉得万分正确。于是两个人结成了一个读书小组一样的组织,酒吞是组长,负责挑选书籍,交给茨木。茨木只要把书读完,再交还给酒吞。


这次的书是《月亮和六便士》。


里面的那个女人太可怜了。


酒吞意外地挑起了眉毛:你是说施特略夫夫人吗?


好像是她……没错,就是这个名字。


酒吞忽然爆发出了大笑。和一百年前一模一样。在笑声里,茨木听到轻轻的一声。嘣。一根要紧的神经断裂了。仿佛被嘲笑的不是施特略夫夫人,而是茨木自己一样。在他自己意识到之前,他已经露出了阴沉的表情。酒吞小心地把笑声收了回去,端详他的脸:你生气了吗?对不起,我并非是在嘲笑你。只是我太意外了,你会去同情一个单相思的女人……茨木你或许比我想象的要敏感得多。


又来了。茨木面无表情地想。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就会立刻道歉,这种光明磊落的地方真是一万年都不会变。这是千百年来自己喜欢得要命的一点,也是宛如枷锁锁在自己喉咙上的一点。


如果酒吞知道了那件事情,会如何反应呢?那件绝不可令他知道的事……他大概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,说:对不起,我居然不知道你真正的心情,也许在无意中伤害了你。你还愿意和我一起喝酒吗?


他绝对会这么说的。


那是几百年的苦涩的恋情啊。但只要酒吞说出这么一句话,只要这一句话就够了,自己就能够原谅他几百年来的无知无觉。不知道他人的心意,这绝对不是一桩过错。错的是穷追不舍,得不到回应就开始怨恨的自己。只要酒吞无辜地说出“原谅”这两个字,自己立刻会觉得:因为单恋而产生怨恨是多么丑陋啊。在强烈的愧疚之情下,即使真正梦想的东西仍然无法得到,一切也可以仅仅依靠这句话一笔勾销了。


这个人什么都不知道,却能如此狡猾。太不公平了。因此绝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。


茨木握紧了酒杯。


 


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……酒过三巡,酒吞陷入回忆之中。当时我只觉得生涯无趣,几乎所有的妖怪见到我,不是赶紧逃走,就是跪下求饶。我很孤独,连个陪我打架的人都没有。我去过几次人类的集市,很好玩,很热闹,酒也很好喝。但人不会接受我,知道了我是妖怪以后,立刻拿着火把要赶走我。我在树上喝酒的时候,忽然看到了你。你也在看我。你是第一个没有逃走也没有求饶的妖怪,有意思的是,你有杀气:你想杀我。


不是……茨木急着辩解,却被一口酒呛住了,咳了半天:我……咳咳……没有想杀你。


别狡辩了,我可是鬼王,如果对杀气那么迟钝,早就被杀了。更何况你当时毫无掩盖,释放出那么强的杀意。我想,好小子,这个妖怪或许就该是我的朋友了。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,你也不要觉得尴尬了。毕竟我们都是几百年的好朋友了。来,干杯!


 


不是那样的。茨木想。遇到酒吞之前,茨木已经是有名的大妖怪了。把茨木叫做鬼王的人也比比皆是。茨木感到疲惫。世界上一定存在着最强的妖怪……绝对的,完美的妖怪。但绝不是自己,自己还远远未到那个级别。仅仅拥有天下第一的力量还不够,他在精神上也必须压倒性地盖过一切妖怪,他甚至可以被称之为最高的理想。茨木一直在寻找着那样的妖怪,但越是寻找,越是绝望……天下名不副实者如此之多。也许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那样的理想。


他坐在树下,有水滴稀稀拉拉地落在他脸上。他原本以为这是在下雨。但雨没有酒的香气。他抬起头,望见早春白色的杏花里,有谁在树上豪饮……那个妖怪垂下眼睛,似笑非笑地也望着他。


就是对视的那个瞬间,几乎是依靠直觉,茨木一下子明白了:眼前的这个妖怪就是自己所追寻的理想。他是妖怪之中的妖怪,魔物之中的魔物。出乎意料,他并未一下子感到狂喜,而是十足恐惧。他怕眼前这个人怕得要死。他无法理解这种恐惧,在理解之前,他首先感受到了它:宛如野兽第一次见到火。


随之而来的是杀意。他要杀了这个妖怪。立刻,马上。如果无法杀死这个妖怪,恐怖的事情将会在以后发生。恐怖的事情并非指的是死。在无数的厮杀中,茨木已经把肉体的死亡置之度外。茨木在之后的漫长岁月里,终于理解了自己在害怕什么。这个妖怪带来的将是另一种死亡:从今以后,自己全部的生命,全部的爱恨,全部的喜悦,怨恨,愤怒,悲伤……都会被他夺走。全部。


这一切都在之后发生了。


茨木读《月亮和六便士》。戴尔克·施特略夫把落魄的思特里克兰德带到家里来。施特略夫夫人见了思特里克兰德后,对她的丈夫说:“千万别把思特里克兰德带回家里……我怕他。我也不知道,他这个人叫我怕得要死。他会给我们带来祸害。我知道得非常清楚。我感觉得出来。如果你把他招来,不会有好结局的。“


后来她抛弃了一切,爱上了这个男人。


在读人类的书之前,茨木已经拥有了人类可悲的心。


 


万万没有想到,好战的你我最后融入了人类之中。你打短工,我成为了神职人员……是不是很好笑?鬼王最后变成了布道的牧师……可能因为牧师的职业病,我最近在想一个问题。


什么问题?


我上次借给你的书你还记得吗?


记得。茨木说。因为很多地方没有看懂,所以记得特别清楚。是《卡拉马佐夫兄弟》。为了弄明白这本书,我还特意去读了一下圣经。没有用,还是不懂。


你还记得宗教大法官那一章吗?伊万所构想的那首长诗,讲的是天上的基督再临,地上的大法官却要再一次把他送到十字架上去。


记得。


如果没有宗教大法官呢?如果他走在人群之中,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基督,只要看一眼就明白了:这个人是所有人理想的尽头。只要看一眼,就能明白:我们所有人都是依据他为原型创造出来的。他还会上十字架吗?


毫无疑问,会的。茨木斩钉截铁地说,正因为他是人类理想的尽头,我们无以伦比地爱着他。爱一个人,出卖他,折磨他,把他钉死在十字架上……这可以是一回事。爱的恐怖是世界上最大的恐怖。无与伦比的爱令人失常……这不是人类精神可以承担的爱。我之前读圣经,有一个异常渎神的想法。


你说吧。反正我这个妖怪牧师也是为了养家糊口才干这一行的。


犹大爱着耶稣。和其他的门徒相比,并不少一分,或许更加强烈。这样说并没有什么确切的依据。但我的直觉是这样认为的。正因为比任何一个世人都要强烈的爱,他出卖了耶稣。只卖了三十个银币。如果是贪财,他可以卖出更贵的价格。


那依你的说法,他想要什么呢?


他想要世人都背弃耶稣。依他的看法,没有一个人配追随耶稣,而耶稣所爱的人也不值得爱。当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,和强盗一起……那荒野之上,尽管早已失去资格,自己就是最后爱他的人。


酒吞低低笑了起来:该说你是奇思妙想呢,还是胡说渎神呢?


但有件事,我觉得更为可怕。


你都觉得可怕,是什么事呢?


路加福音里记载,最后的晚餐里,耶稣说:看哪,那卖我之人的手,与我一同在桌子上。茨木深深看进酒吞的眼睛里:耶稣是知道的。他什么都知道。


一瞬间,电流从茨木的全身流过。


自己以为这个人毫不知情,所以才能水波不惊地和他度过百年岁月,作为朋友。


如果他全部都知道呢?自己真正的心意。他爱着红叶时,自己几乎发狂的痛苦。包括很久以前,在和黑晴明战斗时,自己迫不得已杀死了红叶。他在悲痛中不忘安慰自己说:挚友,你没有错,该死的是黑晴明。那个时候,酒吞知道是自己牵线搭桥,令黑晴明与红叶结识的吗?


假如他全部知道。犹大爱着耶稣,并将以三十个银币的价格出卖他。假如他全都知道。这一切就是试探:你为了爱我,到底能够做到哪一步呢?你会因为爱的恐怖而逃走吗?


混乱之中,茨木忽然想到,酒吞借给自己的那本《卡拉马佐夫兄弟》上,有一句话被做过标记,唯一的一句话:


“你希望人自由地爱,希望被你吸引,成为你的奴隶的人自由地追随你。”


酒吞笑着夺下他的酒杯:你醉了,不能再喝了。


 


两个人结完账,来到夜风吹拂的大街上。可怕的猜想盘桓在茨木的脑子里。情不自禁地,他张开了爪子,笼罩在酒吞的喉咙上。此时此刻,他真的想过要杀死酒吞,断绝一切,全部的生命,全部的爱恨,全部的喜悦,怨恨,愤怒和悲伤……酒吞笑着把他的手拍开,仿佛并不知道他刚刚一瞬的想法:别闹了,打了几百年,还没打够吗。


那一瞬间,茨木几乎可以确信。酒吞什么都知道。这是爱人者的直觉。刚才的那一个瞬间,他的的确确想要杀死酒吞,酒吞不可能不知道,却当成玩笑敷衍过去。


戴尔克·施特略夫怀疑自己的妻子爱上了思特里克兰德,并为这种怀疑痛苦万分时,他走过去吻自己的妻子。“她浑身一颤。最后我对这件事已经知道得千真万确。”


酒吞。茨木忽然叫了他的名字。


酒吞望向他。


我喝醉了。茨木说。下一秒钟,他亲吻了酒吞的嘴唇。与其说亲吻,不如说那是厮咬。


end


如果我出了茨茨,那就是tbc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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